瞎掰自秀的赶洋集

最近，中国人热衷去维也纳金色大厅搞音乐会的消息让人好生慨叹!报道说，仅在还未过去的2013年，就有133个中国演出团体在那儿演出。一年在欧洲的这个城市里有这么多中国人的音乐会!这在世界音乐史上也是一大奇观。我敢保证，在全世界200多个国家中，你绝对找不出另一个国家的音乐家会在一年的时间里跑到别的国家的一个城市里去作如此疯狂的演出。这种演出的效果是可想而知的，谁去看啊!这一百多个中国演出团体全部非金色大厅的邀请，百分之九十五都非商业演出，而靠送票维持。这让送票成为驻外使馆的苦差。票实在无人要，就去唐人街口发。有时候可容纳2000人的大厅只坐了300人左右。后来连送票都没人看，就让去演出的中国人自己看。有时候几个中国音乐团体同时在那儿凑热闹，其演出人员就互相在台下当观众，以致形成一部份人该演出了，观众席上就突然缺失了一片的尴尬场面。有文章说，维也纳金色大厅已成中国人自娱自乐的自秀场!——如此丟人现眼，何苦呢。在维也纳金色大厅租场地演出，一场1.8万欧元(约合15万人民币)!还要加上洲际旅行及住下来几十上百人(如是交响乐团)的费用，要花一两百万吧?一年下来，这该是个什么总数呢!而这些钱从那里来，从“项目”经费里边来吧?“项目”经费又从哪里来?从官员审批中来，最终却摊到中国每个普通纳税人的身上!亦即每个中国人都要为这些傻逼的犯傻去付费。当然，如此大量的经费流向欧洲，对支援疲软的欧洲经济有好处，这也是金色大厅欢迎中国人的原因。但用这种活宝式的丟脸方式去作国际主义的援助，到不如坦坦荡荡地作外援或投资。

无独有偶。在中国音乐界一茬茬疯狂进军维也纳的同时，中国美术界也在声势浩大地进军欧洲的另一个城市，意大利的威尼斯。今年五、六月的威尼斯双年展上，中国艺术家竟一次涌去了成百上千人。正式进入中国国家馆的中国艺术家不算，光进入外围展，又叫“平行展”的中国艺术家就有三百多人!加上去考察观摩的，实际上有近两千中国艺术家在那儿晃悠。当然，这也就毋需去唐人街散票了，光这两千中国人给中国展当观众已绰绰有余了。世界美术史上，这种在欧洲展览会上一次涌进一个国家成百上千的艺术家，恐怕也是绝无仅有的展览奇观!人多了也打挤，在中国“平行展”的展区，从来就散漫吵闹的中国人的展览也是乱七八糟，财大气粗而教养欠缺的中国人把中国喧闹杂乱的“农贸集市”(某著名艺术家评语)生生地搬到了威尼斯。更有中国人因瞎折腾而被带进警察局的。有人欲褒实贬地称此为对威尼斯双年展的“去神圣化”。这些蜂涌而至赶洋集的中国人，能赚回些啥东西呢?

中国人怎么啦？中国音乐家在欧洲疯狂，中国美术家也在欧洲疯狂。其实，这不奇怪。一些中国人去西方疯狂，另一些中国人在国内也疯狂。最近国外有篇文章，纳闷中国的城市建筑怎么来那么多的洋名。的确，中国各地的高档小区，无倒外地大多以西方的地名命名：普罗旺斯、维也纳、加州海岸、波特兰，甚至有取“国会山”的……房子修成西方洋楼的样子，名字取成西方的名字。西方人觉得好希奇，中国人怎么会把欧美全部搬到了中国！《中国国家地理》的主编就把他在北京的住地戏称为联合国。当然这联合国肯定只包括欧美，决不会有亚非拉。中国人心安理得地住在中国自己的“联合国”里，就可以不必如去金色大厅和威尼斯的中国艺术家万里迢迢赶洋集那般辛苦，他们不必劳神费心地“走向世界”，就已经可以天天都在“与国际接轨”了。

中国人这种坏毛病，源自一百余年民族虚无主义的积累，源自一百多年崇洋媚外的国际崇拜倾向，源自对国家对民族对自我极端不自信至自卑自贱的全民性集体无意识。我们当然可以对外学习与借鉴，但这应当是立足自我的自主选择与借鉴；我们当然可以对外交流与展示，但这也当是大方磊落互通有无的平等交流。中国艺术家显然不能再把国际交流当成创作的目的，也不能再以赶洋集炫耀于国人。在中国综合国力空前强大的今天，在国人出国已趋普遍平常的当代，尤其在网络与信息发达的时代，见多识广的国人也都知道赶洋集是啥名堂。几百上千人去凑的热闹有啥可炫耀?管他这热闹是在哪个国家。出过国办过展就可以回来嚇老乡赚名声，“墙外开花墙内香”的把戏已经时过境迁了，再赶洋集将劳而无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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